以前,每个星期我都会坐下来给母亲写信。
这么做有三个目的:
(1)证明我还活着;
(2)让她知道我的工作的确有价值,而且正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
(3)间接地而非开门见山地向她表示,在这个世界上,我最想待的地方是位于格兰切斯特的她的家,而不是别的什么去处。
第一个目的当然是最容易达到的。
只要在打字机上敲完“亲爱的妈妈”
,任务就完成了。
另外两个就得使些诡计,因为只要有一点儿口是心非她就能嗅出来,就像地狱的看门犬能嗅出死亡的气息一样。
可如今又有了第四个目标:不去提内尔·斯通。
这还不容易吗?你也许会这么想。
可对我来说却太难了,几乎不可能做到。
已经有三封信被我从打字机上扯下来,揉成一团,扔到了窗外。
此刻,它们正被小坎什和他的两个同伴一起用甘蔗棍敲着玩呢。
我把第四封又扔了出去,窗外立刻传来一阵欢呼,同时传来的还有坎什的奶奶责骂他们的声音,因为奶奶正在蚊帐里打瞌睡。
我往打字机里又卷进一张纸。
亲爱的妈妈:
我想今天应该是二月的第一天。
还剩下三个月。
也许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人也到你那儿了。
那时候,花园里应该已经开满了花,我们又可以坐在丁香和柳树底下喝茶了。
那样,我的情况就会好起来。
我希望你身体健康,没染上冬天的流感。
今年冬天暖和吗?
我不记得在前两封信里是不是已经问过这个问题了,但还是这么一路写了下来。
无论如何,等您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冬天应该早结束了。
我们该想想怎么让费利西亚蔷薇花别生蚜虫,还有,别让屋子南边墙上的俄罗斯藤爬得太远了。
可这都是夏天的活计了。
我以前跟您说过,过去几个星期我一直在着重研究基奥纳部落的死亡习俗。
昨天我又参加了一个葬礼,他们把一个死去很久的人的头骨挖出来,包上黏土,重新塑出一张长着肌肉、鼻、口、下巴的脸。
而那位可怜的艺术家由于他所复原的面部特征不能令人满意,遭到了众人的斥责。
最后,塑像终于成型,葬礼才开始举行。
他们把塑出的那颗头搁在台子上,男人们在台下边爬边为女人们吹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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