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音晚自顾自地荡着秋千,六幅的郁金裙摆顺着藤架飘下来,被风扬开,是一副花色绮丽雪海香浓的旖旎刺绣,映着朝霞,美得像是一团幻影。
陈桓站在她身后,静静看着她那纤细婀娜的背影,蓦地有些心慌,生怕下一刻她会化成烟雾,消失在自己眼前。
他想,陛下会不会有时也有这样的恐惧呢?
他及时止住自己翩飞的思绪,使劲摇了摇头,试图把那些不该有的遐思甩出去。
看了看天色,陈桓走上前,道:“您还有没有别的想去的地方,臣都带您去,时间宝贵,这里也没什么可看的。”
这话说出来,就像有人在后头追赶他们一样。
陈桓怕再让音晚心情不好,遂又加了句:“这地方枉死者多,阴气重,娘娘这样的女子不宜久留。”
音晚紧攥住藤蔓,秋千慢慢停下来,歪着脑袋认真思索了一番,道:“我听说长兴坊的百戏很好看,俳优合奏歌舞,鱼龙杂戏,热闹非凡。”
陈桓本极不屑于这些享乐消遣,觉得是淫靡之风,诱得长安世家公子醉眠温柔乡,全然失了报国之志。
但看着音晚晶亮的双眸,鬼使神差的,他点了点头:“是挺热闹的,这就去吧。”
路上两人安静坐着,不知怎么的,说起了从前的事。
陈桓的兄长是昭徳太子的伴读,当年陪奉左右,既有君臣之情,又有袍泽之谊,是独一份的心腹近臣。
后来出事,他兄长一直守在昭徳太子身边,太子饮了鸩酒,他往里添了点水也跟着去了。
但就是这样,谢家也不打算放过,向世宗皇帝请了旨,以谋逆党羽的罪名,将陈家男丁斩首,女眷流入乐籍。
陈桓道:“是乌大哥救了我,他得知消息,火速去我家,买通抄家的官差,只把我救了出来。
那时我年纪小,不招眼,官差在簿记上一笔,说我突染急症夭折,谢家也没拿个孩子当回事。”
音晚安静听着,神色怔怔,好半天才问:“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跟大哥们四处躲藏,从长安一路北上,躲去了突厥,在那边住了几年,待风头过去一些,我们便伪造好户籍和路引,回来了。”
“再之后就遇上了常先生,他提议让我们和被关在西苑的陛下联手。”
陈桓追忆往事,生出些许感慨:“都说是我们辅佐了陛下,但也是陛下成全了我们。
若没有陛下运筹帷幄,我们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那些驻守的兵马大半也是趁镇压藩将作乱时招募而来。”
“其实,陛下之所以看上去很需要我们,是因为他刚登基,时局不稳,群狼环饲,善阳帝留下的烂摊子太大,他需要心腹供他差遣。
凭他的本事,至多一两年,甚至用不了这么久,他就彻底不需要我们了。
到时候,他要怎么对我们也全凭良心。”
音晚发现,萧煜身边的人,哪怕是最亲近的人,都没有办法去足够信任他。
他明明那么睿智,那么强大,却偏偏让人不敢全心意去依靠。
这一点倒是越活越回去了,甚至不如十一年前的他。
音晚道:“那说说伯暄。”
一提起伯暄,陈桓的眼睛倏然亮起来:“其实伯暄这些年没跟我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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