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天访谈是个特殊的日子,正好是老人家以前供职的单位的解密日。
她女儿告诉我,她母亲这些人离开单位时,所有文字性的东西,包括他们平时记的日记,都必须上交,由档案部门统一代管,直到有一天这些文字具有的保密时限到了,方可归还本人。
从上世纪八十年代以来,每年都有一个解密日,每到这一天,她都要替母亲去单位看看,有没有她母亲的解密件。
这天上午她照例去了,并且帮母亲领回来了一点东西,给老人送来时我还没有走,有幸一睹。
东西由一块蓝色丝绒布包着,看上去有点分量。
因为已经解密,老人家当着我的面打开来看,是一只像框和几封书信什么的。
像框上的人男性,六十多岁,戴一副金边眼镜,看上去像个有身份的人。
老人家一看像框,自语道:“看来他已经走了。”
女儿对她点点头。
老人说:“他比我还小十一岁呢。”
女儿说:“他是生病走的。”
老人摇摇头:“反正是走了,这下好了,都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说着颤巍巍地起了身,要上楼去。
女儿似乎料到她上楼后不会再下来,关心地问我采访完了没有。
我说没完,还有几个小问题。
老人家听见了,回转身,对我摆摆手:“已经完了,我说得已经够多的啦,我都后悔跟你说了这么多。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故事结束了,你的采访也该结束了,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走吧,我女儿会安排你回大陆的。”
她刻意地不跟我道再见,只对我说一路走好。
我想,这种不必要的严谨应该算是她的职业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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