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只能待在这家料亭里喝酒,慢慢等雨停。
到了晚上,甚至起风了。
女服务生将防雨窗板推开一条缝,喃喃地说:“啊,有朦胧的红光。”
我们随即起身,往外头一看,果然看见南方天空微微泛红。
在这场大暴风雨中,不晓得谁煞费苦心,为了答谢木花咲耶公主,至少想尽一点心意而燃起狼烟吧。
我寂寥难耐。
这场可恨的大暴风雨,也是我这件“雨衣”
造成的。
倘若我在此刻对这位女服务生坦承,都怪我这个“雨男”
在不对的时间傻傻地从东京来到这里,把吉田男女老幼每月每日屈指细数、引颈期盼的火祭搞砸了,我大概会立刻被吉田居民绑在布袋里围殴吧。
所以我还是昧着良心,没把自己的罪过告诉朋友和这位女服务生。
深夜,雨终于变小后,我们走出料亭,一起下榻在池塘边的大旅馆。
翌日清晨,天气倏然转晴,我和朋友道别,想搭巴士越过御坂岭去甲府,但巴士过了河口湖约二十分钟开始爬坡时,竟遇到可怕的山崩路段,十五名乘客只好下车,拉起和服下摆夹在背后的腰带上,三三两两开始爬山,一行人决心爬过这座山岭。
但走了好长一段时间,迟迟未见甲府来的巴士接应,只好放弃前进又折了回去,徒劳地又搭上原本的巴士回到吉田町。
这一切也是我的“魔鬼铭仙”
害的。
下次若听到哪里在闹干旱,我一定要穿这件和服去那里走啊走地到处乱逛,说不定会下起滂沱大雨。
如此一来无力的我,也许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有所贡献。
我的单衣,除了这件“雨衣”
,还有一件久留米絣。
这是我第一次用稿费买的和服,因此我非常珍惜,只有参加非常重要的场合,我才会穿上它。
我自认这件衣服是一流的盛装,但别人却不以为然。
我穿这件衣服出门时,谈事情也不太顺利,大抵都遭到轻蔑。
或许看在别人眼里,只是一件普通衣服。
我在回家路上一定会不甘地臭骂“可恶”
,不知为何也一定会想起葛西善藏(11),更加深了绝不放弃这件衣服的执着。
从单衣转到袷衣的过程里,有段时间比较麻烦。
九月底到十月初,大约十天,我总忧愁到无以复加。
我有两件袷衣,一件是久留米絣,另一件是什么绢绸的。
两件都是以前母亲寄给我的,花色都细致素雅,所以我没有拿去寄放在街上的出租仓库里。
我的个性无法只穿绢绸和服,不穿男性裙裤,踩着绒布草屐,拄着手杖走路,因此对这件绢绸和服也敬而远之。
这一两年,只有陪朋友去相亲,还有过年去内人的甲府娘家,穿过两次。
我当然没有穿绒布草屐和拄手杖。
我穿了裙裤和一双用整块木头刻的新木屐。
我讨厌绒布草屐,并非在炫耀自己粗犷。
绒布草屐乍看很优雅,而且穿去剧院、图书馆或其他大楼时,无须像木屐必须脱下交给保管鞋子的人。
其实我也曾穿过一次,可是脚底踩在滑溜溜的草席鞋面上,总令我焦躁不安,疲累程度是木屐的五倍。
我穿一次便敬谢不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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