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眸,是望不见底的深幽。
温润如玉,爽朗清举。
哪怕是身着布衣,没有华服修饰,也贵气天成,清贵无二。
时辰尚早,田间已有农民在弓身劳作。
十月初,这一季的稻子还未熟透,没到收获的时候。
可田里已经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
大多穿着整齐,看上去生活过得不错。
难道是因为他们平时就这么勤快,连不忙的时候都要来地里,所以能发家致富?
谢云臣敛目,下了田堤,鞋底踩在被水浸软的泥土里,将鞋尖弄脏,他却毫不介意,大步迈进。
“大爷,你们在忙什么?”
他寻了个田边的老人问话。
老人年纪大了,耳朵也有点背,由他唤了好几声才听清。
他转过头,脸晒得黢黑,一脸焦土色,皮肤像干了的树皮,又皱又松。
“守稻子。”
“稻子也需要守?”
他有些疑惑。
大爷咧嘴,露出一口掉得差不多的牙齿。
“给它灭灭虫,施施肥。
不守着不行,生怕它收成不好,一点儿都不敢浪费啊。”
“为什么这么着急?”
谢云臣皱眉,道,“小生听闻当今圣上已经下旨削减田赋,十五税一,应该很是宽松,怎的…”
他张嘴,欲言又止,最后诸多话语化成一抹长长的叹息。
“造孽啊。”
将谢云臣上下打量一道,他问说:“小子,你打哪里来?听口音不是太平府人,像北方那边的。”
雨势渐小,谢云臣收了伞,朝老汉施一躬。
“小生家乡今年遭了旱,打算来盛京投奔亲戚,路过贵村,便冒昧走了进来。”
听他是外地人,老汉神色放松不少,不复方才的警惕。
他掩着嘴,小声说:“小子,看你是个读书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别问这些了。
赶紧上京去找你的亲戚吧。”
说罢,挥手赶他走。
谢云臣又望了眼田野,心知他们嘴巴严实,问不出什么。
他道了声谢,不仅没有掉头,反而径直往村落里头去。
既然在这里探不了口风,那就再去更贴近百姓生活的地方看看。
哪怕他们一个字都不肯说,看多了,自然也能看出些东西。
村门口,有棵大树,树身极粗,几人环抱才能堪堪将它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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