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万籁俱静。
唯独闺香帐暖,女子低低的啜泣声断断续续,带着无力承受的暗哑。
唇齿间咬着莹白如玉的葱指,她柳眉轻蹙,黑鸦鸦的青丝有几缕贴在脸上,更是显得那脸白到极致。
康熙中衣松垮,斜倚在不远处的软榻上阖目养神。
红烛轻摆,给室内填了几分暖光。
榻上女子活色生香,玲珑有致的躯体被锦被遮盖,却仍是挡不住心底凉意。
余韵犹在,姜染姝咬唇,将头埋在奢香味很足的被窝里,无力吐槽。
打从一穿越就是这般春情,随着水波逐流,待此时脑海清明,她的心情万分复杂。
如果脑海中涌现出来的记忆没有错,她是穿进刚看过的一本清穿小说,是书中娇媚撩人的爬床小宫女。
在原文中,原主是在路边小亭子中被临幸的,在紧要关头,一个容貌特别丑陋的老太监开门撞了进去,康熙怒气勃发,一剑下去原主就领盒饭了。
无关紧要的小炮灰,并无过多着墨,只说被太监用草席裹了,扔在乱坟岗上。
怂恿她爬床的女主在她死后,揪掉她脖颈间的玉珠,从此越来越美,浑身都充满了灵气,踩着她的尸骨就此上位。
这玉珠在小说中是女主的金手指,靠着它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厉害到飞起。
这一次对方没能如愿,她想着应该是在乾清宫的缘故,等闲谁敢来闯,心底却还是存着一丝犹疑的,被人撞破爬床就要一剑刺死,倒像是暴君所为,这中间应当是少了什么关键。
她用锦被将自己裹紧,捏了捏牢牢挂在脖子上的玉珠,心里安定三分。
如今承宠结束,没有旁人来扰,也没有当胸一剑,她还活的好好的,多么可喜可贺。
等力气恢复了些,她便不再耽搁,葱段一样的细白手指偷偷从被窝里伸出,在床榻上摩挲着,找不到属于自己的衣裳,她才忍不住从被窝里探头出来。
直直撞进一双幽深的黑眸,像是被鹰隼盯住的幼兔,姜染姝心中升起无尽恐惧,看着地上散落的布料碎片,她内心深处又有些绝望。
一个光溜溜的她,如何拯救一个死翘翘的未来。
羞怯怯的又将脑袋埋进被窝,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娇媚的声音闷闷的传出来,隐隐的带着小哭腔:“万岁爷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她方才伤了嗓,这会微微有些哑意,更显得妩媚勾人,娇滴滴的好听。
康熙双眸微阖,淡淡的‘嗯’了一声,许是吃饱喝足心情好,他将自己中衣扔在她身上,语气浅淡:“你且走吧。”
昏黄色的烛火摇曳,洒在他精壮的小腿上,姜染姝不敢抬眸,将明黄的中衣裹在身上,这才穿上夹袄福身退下。
跨出内室,她禁不住热泪盈眶。
她以后定然安安分分的,等到年龄她被放出宫,找一个平凡的相公,过家长里短的一生。
再也不这么刺激了,冰凉的夜风吹在脸上,姜染姝拍了拍红彤彤的脸颊,闷头往乾清宫后头的角房走去。
衣带是她自己解的,红唇是她自己送上的……
一时为男色着迷,做下这般错事。
姜染姝垂眸不敢再想,身边的小太监见她进了角房,这才回去叙话。
吱呀一声推开门,屋里静悄悄的没有旁的声音,借着朦胧月色,她摸索着来到自己床边,将身上那惹眼的中衣脱下,换上自己的肚兜亵裤,这才钻进被窝。
天知道她的腿抖成什么样了,能走回来都是咬着牙的。
在她躺下后,角落里的宫女睁开眼,恨恨的看她一眼,又重新闭上。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室内就传出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姜染姝夜里睡得晚,这会儿困得紧,却也强撑着睁开眼睛。
要起来上班了,日子真苦。
宫女的动作利落又安静,只有轻微的声音,听起来略显压抑。
姜染姝扫了一眼脸上带笑凑过来的宫女,心中瞬间浮出对方的资料。
裴静真,女主,怂恿原主爬床,又安排旁人去撞破。
“姐姐,可曾如愿?”裴静真的眼神在她脖颈间扫了扫,期盼的望着她。
她话一出口,剩余四个宫女也跟着望过来,好奇的看着她。
被几双审视的眼睛盯着,姜染姝特别镇定,疑惑的反问:“什么如愿?”
她相貌极美,纯真中带着丝丝媚意,当她有意用黑白分明的双眸盯着你,那含情潋水的眼神将你笼罩,简直心都化了。
裴静真却看的心中一阵怒气,这蠢货还学会装傻了,她推了推她,挤着眼笑:“你前些日子还说对万岁爷心存爱慕,又艳羡乌雅姐姐得偿所愿,如今也被人唤一声姑娘……”
她表演的很真情实感,若是往常,早就引得原主眼含向往。
见她不为所动,暗暗又加了一把柴火:“如今乌雅姑娘有孕在身,想必不日便能生下皇子,这往后余生的荣华富贵……”
姜染姝正在洗脸,闻言用锦帕在脸上抹了一圈,随意的挂在晾绳上,吊足了对方胃口,才哼笑着开口道:“我何时说过?竟不如你清楚。”
她昨夜被迫一字马,大腿根还酸痛的厉害。
作为御前奉茶宫女,等康熙下朝就要上岗了,她还得去御茶房瞧瞧情况,跟她在这里磨嘴皮子作甚。
裴静真拧起细细的眉尖,眼中渐渐沁出水意来,她娇弱的用帕子沾着眼角,跟一朵风中摇曳的小白花似得,无辜又清纯。
其他四个宫女在姜染姝走后,终于活跃起来,其中一个年长的赶紧上前哄裴静真,再顺道踩几脚姜染姝,这热闹的一天就算开始了。
“她就仗着家世好就作威作福的,总有她受得。”
“就是,整日欺负你,也就你心善还愿意理她。”
“这样猖狂的性子死的快,不跟她计较。”
“爱蹦跶的人总是死的快,你理她做什么?”
裴静真咬唇,软软开口:“你们别这么说,她也很……”
……
作为随侍宫女,康熙去哪她也要去哪的,甚至还能提前得知他的行程。比如等会儿康熙下了常朝后,会在南书房批一会儿折子,她就得提前备着茶水,也得跟膳房的人沟通上什么点心。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将这些都置办妥当,她就要立在南书房门口等待康熙的到来。
宫女各司其职,谁也不能逾距,因为乾清宫的重要性,她们甚至不能随意出入。
从天边泛起鱼肚白,到朝阳从天边缓缓升起,用金色的光芒照耀着大地。
而康熙就这样踏着朝阳逆光而来,明黄的龙袍在阳光下有沉甸甸的压迫感。路过门口瞧见她的时候,脚步略顿了顿,时间短的微不可察。
姜染姝低眉顺眼,表情柔和,完全没有昨夜雨疏风骤的灵动。
细白的手指绞着帕子,康熙不由眼神一暗,仍能想到那时她难耐的含着手指,那媚眼如丝水波潋滟的动情模样。
姜染姝被那眼神一烫,倏然一惊,指尖微微泛起轻红来。
等进了内室,她奉上茶水以后,就静静的在一旁听差,把自己当成盆景,不能有任何动静。
室内一时寂静极了,只有翻折子的摩擦声,间或搁笔的啪嗒声。
“你过来,研墨。”低沉沙哑的声音突的响起,姜染姝精神一震,就见康熙直直的盯着她,他的双眸如同千年深潭,一眼望不到底。
“是,谨遵万岁爷口谕。”姜染姝缓步上前行礼,捏着朱砂墨的手特别沉重,她从未摸过墨,更无从谈起会磨。
手中的朱砂墨正面是描金兰花,正中四个大字“春日暄和”,背面是描金龙纹,侧面写的字被她手挡住了,看不真切。
正在出神,就见康熙似笑非笑的开口:“不会?”
姜染姝红了脸,轻轻嗯了一声,白皙的小手便瞬间被一双温暖干燥的大手覆盖,对方牵引着她,在砚台上轻磨。
烧红着脸,她认真的掂量力度和速度,争取不让对方有继续调戏她的机会。
康熙收回手,埋首批改奏折。
姜染姝悬着手腕,对方不说话,她就不敢停,没一会儿就酸软的厉害。
抿着红嘟嘟的嘴唇,她娇气的抽了口气,偏偏又不敢出声,忍得好辛苦。
正在此时,梁九功立在屏风后头,轻声禀报:“万岁爷,左都御史魏大人求见。”
姜染姝低眉垂眸,眼角余光瞥见康熙脸上平静淡然,似是任何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走吧。”康熙起身,大踏步离去。
姜染姝也暂时下班,得以轻松一会儿。她偷偷躲进小隔间给自己做拉伸,睡一觉舒服些许,但站这许久浑身都要僵了,又酸又疼的难受。
轻轻叹了一口气,她忍不住又捏捏玉珠,圆滚滚的珠子很硬,让人特别有安全感。
想到裴静真一直拿乌雅氏做榜样哄骗原主,惹得她春心萌动,一心想爬床。
原主娇媚撩人,水嘟嘟的跟蜜桃一样,家世也好,大伯管着敬事房,亲爹是三品大员,无怪乎心怀凌云志,看到登天梯蹦跶的欢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