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屋子外隐约传来轰鸣的雷声,淅淅沥沥的雨滴声也伴随着未关严实的窗户,闯进安静的房间里。
“摔到哪儿了?有没有摔伤啊……”
“……是头疼吗?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阚渊呈摸着后脑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截白皙如玉,修长姣美的脖子,细嫩的皮肤上布满了玫红和咬痕。
咬痕轻轻浅浅的几道,暧昧的粉色,看起来时间并不长。
阚渊呈眸色深了深,心上浮过种种念头。
难道……
连人带车翻下悬崖只是个梦?
他目光怀疑,审视的目光从战况激烈的脖子处往上移,随后怔了怔。
震惊于他的颜值。
便是看惯了美人的他,也在这一瞬间感到惊艳,忍不住想攫取这样的美丽。
这是一张太过好看的脸,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美人,每一分都生得恰到好处,五官之间的排布仿佛经过仪器精确的计算。
白色的睡袍被解开了大半,露出瓷白色的胸膛,手指修长纤细,骨节却不明显,瘦而有肉,指尖粉嫩嫩的,正拍在他的肩膀处。
他的五官很精致,唇形饱满,上唇自然形成“M”状,看上去有些娇憨,微卷的短发软软的,柔顺的贴在脸颊上。长长的羽扇下,一双湿漉漉的眸子盛满了关心和担忧,正盈盈望着他……
这张脸。
加上干净纯粹的气质,一看便是好人家教养出来的小公子,被保护得太好,没有见过一丝灰暗。
阚渊呈很难将他跟会所里的“少爷”联系在一块。
正因为太难想象,他眸中的讽刺色越来越浓。
看来,他的好弟弟为了抓住他的把柄,暗害不成,改成美人计了。精挑细选了这么一个我见犹怜的美人送到他房里。
他竟真被蛊惑了。
阚渊呈神色变幻,斯文的脸孔瞬间沉下去,显得阴鸷难以靠近。
殷泉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难道真的摔伤了吗?他沉着脸的样子跟刚才一样吓人,温润的气质霎时棱角分明,侵略感太重,让人不自在。
“……是不是撞伤了,我不是故意的,你、你刚才太吓人了,我有点害怕……不是故意推你下床,对不起,渊呈,你别生我气,好不好?”殷泉起初还理直气壮,但在对方幽深的眸子里,渐渐气弱,忐忑不安的抓着男人的衣服。
他跟渊呈交往两年,大半时间是他追,阚渊呈无奈的接受,就连初吻,也是他强迫的。
阚渊呈骄傲,但也自卑。对他的态度一直冷冷的,但殷泉知道,他其实很善良,他只是不爱将心里的想法说出口。
他不是坏人,他只是不喜欢身体接触,每次接吻时,他身体都僵得跟石雕似的。否则也不会到今天,他才下定决心碰他。
只是……
他刚才跟变了个人一样,眼底的自卑彻底变成了暴虐,殷泉不确定是他想多了,或是他遗漏了什么,他拒绝去想任何可能让他不高兴的可能。
但在脑子转过来前。
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反应,直接将他从床上掀了下去。
就听到“砰-”的一声。
阚渊呈侧躺在冷冰冰的地板上,双眼闭着,没了动静。
在殷泉六神无主之际,他紧闭着的双眼突然睁开了。殷泉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阚渊呈没反应的那短短数十秒,他心跳竟然也跟着顿了顿。
见阚渊呈不说话,显然气没消。殷泉又慢慢往前挪了两步,上半身垂在床边,微微低着头,又拉了一下他的衣领子,咬着下唇道:“……不气了好不好?我害怕~~”
阚渊呈抬眸,目光对上他讨好的眼神。
他一手紧捏着睡袍的一边,一只手怯怯的抓着他的衣领子,又怕他生气,又怕他直接一走了之。
阚渊呈没有前半段记忆。
他想,或许是喝断片了。
虽然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是否喝过酒。
他的记忆停留在座驾刹车失灵,在下山路上的连环转弯处飞了出去,连人带车粉身碎骨时。
但眼下他既然活得好好的。
第一反应便将那段惊险时光当成了梦境。
虽然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还有很多不符合逻辑的地方,但晕黄的灯光,微醺的酒气,以及怯生生的,每一处都生得让他心动的美人,齐齐麻痹了他的神经。
随后便是被算计后的愤怒。
阚渊呈眸色冰冷。
眼皮耷拉着,掩盖住眼底的嗜血,斯文温润的面庞上,锋芒毕露之感油然而生。
半晌。
薄薄的唇瓣缓缓上勾着,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好啊,这次你不许推我了……”
欲擒故纵。
撒娇卖痴。
好,很好!
既不怕死送上门来,他又何必推拒?
阚渊呈慢慢从地上站起来,他动作慵懒随性,直接将半脱的睡袍缓缓褪下,此时他尚未注意到,他的六块腹肌不见了……
殷泉愣住。
霞色霎时弥漫,粉色从脖子处往上,迅速蔓延到脸颊,那双水润澄澈的眸子立马浮上一层水雾,迷迷蒙蒙,欲语还休。
他咬了咬唇,眸色闪躲,羞得说不出话,却并不排斥。
阚渊呈看他这幅模样,在心底暗暗说了句戏演得不错,瞳孔愈发冷然讽刺,其中火苗若隐若现跳动着,翻涌着。
他缓缓靠近羞得蜷缩成一团的男孩,有力的大掌紧紧压制住对方纤细的手腕,故意将所有力量都压在他身体上,薄唇泄愤似的咬向性感殷红的唇瓣,故意在肉嘟嘟的上唇咬了一口。
就听他吃痛的“嘶”了一声,被压制的双手开始挣扎……
阚渊呈眸子染上欲念,他定定看着身下闭着眼轻轻挣扎的男孩。
他的睫毛很长,闭着,轻轻颤动着。
在眼下形成扇形的阴影。
惹人心怜。
想到这是某人特意给他预备的陷阱,阚渊呈心里那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心动便立刻被扼杀在摇篮里。
滚烫的唇瓣毫不迟疑地落在轻颤的羽睫上。
他拿不准力道,起初重重地碾磨,而后便不自觉地轻吮着,柔情万千。
身.下的反抗渐渐变成迎.合,察觉到他的放松,阚渊呈的霸道强势再次显露出来,动作渐渐凶狠有力,强势地撬.开他的牙.关,与之唇.舌共舞……
翌日。
晨光熹微。
阳光调皮的洒落床上,红白相间的缎面被上点缀着点点金色,偷窥着被窝里的交颈鸳鸯。
须臾,男人眼皮微动。
似乎不清楚自己在哪儿,他的眼神茫然,微微失神。
很快,目光渐渐聚焦,萦绕不散的薄雾渐渐化为坚冰,幽深冰冷。
他侧首,看着被自己半搂着的男孩,眸色不定。
心里盘算着,自家同父异母的弟弟什么时候会敲开酒店门,再带上人曝光他的床照,给他盖一顶私生活混乱的帽子。
他将被男孩枕着的手臂毫不留情地抽出来。
看着他脖子上的星星点点,已经从殷红色变成青紫色,密密麻麻一片,阚渊呈眸色暗了暗,满是讽意。
舌头抵着后槽牙转了一圈,再舔了下唇。
他的滋味确实美妙。
没有尝过这等□□前,倒不知这事真真快活似神仙,能麻醉一个坚定的人的意志。
可惜啊,美味的事物往往带了毒,令人望而却步。
阚渊呈思绪纷繁杂乱,一面感慨阚皓文动作慢,一面思忖着若是自己跟小卷毛做交易,他会不会同意……
应该愿意的吧~
他既愿意跟阚皓文这等废物合作,若是直接跟他交易,既消除了被发现的风险,他能给他的绝对比阚皓文更多!
想到这儿,阚渊呈露出志在必得的表情。
身侧的男孩动了动。
往他怀里蹭着,柔软的卷发扫在他光洁的胸膛上,像羽毛在心尖尖上挠了挠,痒痒的,勾人得很,他只觉得身体立刻被点燃,摇旗呐喊着。
男孩‘嘤咛’了一声,沙哑的嗓音软软糯糯的,撒娇道:“……饿了,好酸……”
阚渊呈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语气熟稔,胆子很大!
正冷笑着,想讥讽他的得寸进尺,就听那个软软的声音继续说道:“渊呈,我们交往两年了,你……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去见爸爸?”
交、往?
两……年?
……见爸爸?
每个词他都听懂了,但组合在一起……
阚渊呈拧着眉,脑子登时死机了。
他到底在说什么?什么交往,什么见爸爸,他何曾有过对象,就连……跟人doi都是头一遭!!
难道这又是新的骗局?
不,不会。
这太容易拆穿了,他的记忆没有任何逻辑问题。
忽然——
阚渊呈瞥见他手腕上的名牌情侣表,一只30多万。
再缓缓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另一只,眼角余光不经意间瞥见左手虎口处……
顿时当场震住,犹如被雷劈了一般,三魂七魄没了一半。
整个人僵成了化石。
这只手不是他的!
应该说,这具身体也不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