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作者第一次写原创文,也许慢热也许扑街,好吧,大概率可能会扑。
总之,还是老规矩先感谢大家的支持与投资。
都这么扑了,恐怕盗文也不一定会有,哈哈哈哈,所以诸位天使投资人们要多夸夸作者呀~
冷,从骨头缝里向外散发寒气那样的冷。再加上眩晕、反胃、肌肉疼痛……脑壳里仿佛被大厨用炒菜勺来回翻搅,哪怕闭着眼睛也有无数色彩艳丽形状诡异的立体形象不断弯折扭转伸长缩短。
“呕……”
泛着潮味的木头箱子猛然颠簸,牙关紧闭眼眶微青的少年张嘴向外哕了口食物残渣。
小空间内充斥着酸臭腐败的气味,其中还夹杂了些许让人难以理解的微甜。
接连又吐了几次,已经不再起伏的胸口逐渐恢复正常,少年收回直挺挺伸出去的胳膊,用手支撑着脑袋用力揉按太阳穴:“呕……”
“候选大人,您怎么样了。”
木板被人敲响,外面传来又冷又硬不近人情的询问,撑着脑袋思考人生的少年浑身一颤,缓缓睁开椰褐色的眼睛。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候选大人?听到请回话。”
外面的人又问了一遍,冰冷而公式化。为了不穿帮露馅,他强撑着发出没比蚊子哼哼响亮到哪里的回应:“嗯。”
眼前还有些幻觉未曾褪去,什么叫TMD惊喜?没来得及远赴滇省体验菌子大餐看跳舞小人,先在眼下这个完全搞不清状况的环境里预演了一遍“眼冒金星”。
知道车厢里的人还活着外面便不再问询,少年舒了口气。外面那些人负不负责任喜欢不喜欢自己全都不重要,他更需要时间和空间弄明白眼下的处境。
身下摇摇晃晃散发霉味儿的木箱子,其实是架全封闭木质马车车厢内的座椅,昨天他还为了工作专门查过这方面内容。这种全无减震可言,几乎与“乘坐体验”毫无关联的东西直到十九世纪还是世界上最广泛最常用的交通工具之一,某些豪富人家甚至会用贵金属、玫瑰与宝石进行装点,作为“身份的象征”四处炫耀。
右上角也就比脸大一点的通气窗上嵌着块透明度极高但甩满水印子的玻璃,透过这块玻璃,他看到挑挂在马车一角用以区别身份的标识——荆棘与玫瑰组成的圆环。少年的视线向后发散了一下,随即整个人趴到通风窗旁紧盯着跟在马车侧后方的随员们。
暗淡的光线与虚虚实实的树影说明一行人正身处某处密林之中,先不讨论那些陌生的物种……
就,正常人不可能在茂密的森林里穿戴一身金属盔甲背后还背着把几乎与身高等同的重剑骑马,对吧?正常人也不可能在这种潮湿阴冷的天气里单挂一件粗布长袍光脚扛着链枷,对吧?正常人更不会在这种需要用两条腿丈量距离的旅程中硬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色衣物行走,对吧?!
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物,忽略掉沾染的呕吐物也是从上到下一片雪白,里面除了件细麻内衬再无其他,就跟漂白了的伏地魔似的。
他赶紧举起手往头上摸摸,还好还好,头发还在,鼻子也在。
“候选大人,您又想要做什么?”
注意到车厢里的人凑在通风口抬着胳膊鬼鬼祟祟形迹可疑,背着重剑的骑士纵马上前:“纵容您自行返回瓦尔哈利亚斯学院是不可能的,还请遵循教宗大人的训诫,服从光明之神的教诲,完成您在人间应尽的义务。”
这人整个被金属盔甲包裹着,少年看不到他的脸,只能从声音里听出压抑不住的焦躁。
不是,你倒是先说说都有些啥义务啊?可别给我拉到深山老林里随便嘎了。
“圣子候选大人?艾尔洛斯·梅尔大人?您有在听吗。”外面的人追加了一句,通风窗旁的少年立刻缩回车厢最里面,再也没有冒出来。背着链枷的苦修士频频皱眉摇头,除了叹息他们并没有意见想要表达。骑士也不再说什么,回到属于他的位置上继续拱卫这架寒酸破旧的马车。
所以……名字叫做艾尔洛斯·梅尔,是吗?
他缩回包裹着皮革又垫了纺织品的长凳,低头看看摊开的手掌。这具身体大约十四1五岁上下,掌心皮肤苍白且粗糙,指根处有劳作留下的茧子,不像养尊处优动辄仆从成云的金贵小少爷,但外面却又亦步亦趋跟着一众“武装”。联系对话内容可以假设他正被人押送前往一个原身不想去的地方,并要在那里做些原身不太想做的事。
车厢里的气味很糟糕,满地都是喷溅状的呕吐物,就连白色外袍也未能幸免,星星点点跳动着挑动神经。
七手八脚脱掉沾染了半消化食物残渣的白色外袍,他决定先把还不知道要继续待多久的车厢清理一下,免得不慎把自己给熏死。外袍拿在手里触感很有趣,织成它的植物纤维粗糙,虽然经纬紧密厚实,但总体并不服帖,穿在身上更是粗糙得感人,犹如躺在杂草丛里打滚,工艺比较贴近十七十八世纪手工劳作的科技水准。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这些,无非“生活所迫”四个字罢了。
某些大城市够上211、985院校的分数在他老家堪堪摸个垃圾二本的边边,为了不至于回去复读只能咬牙报名分数线要求较低的外语专业。拼命攥了一大把各类证书熬到毕业才发现刚刚结束的学生时代只不过试水而已,所谓的“卷”从进入社会那一秒才正式开始。
小公司宁可花两千块雇个容貌娇美身材玲珑的大专生,秘书助理保姆一把抓,外语技能行不行完全不重要,反正还有翻译软件顶上。大公司待遇确实较为公平合理些,但人家更愿意选择北上广重点外语院校的毕业生,而不是退而求其次招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院校流水线产品。至于教资和考公……四年前的巅峰时期尚且没能卷过那些卷王,四年后的现在看看上千比一的报考比例也该知道别去浪费时间。
给合资企业的女老板打了三个月工后,他意识到自己不适合需要刷自己的卡频频为中年妇女垫付午餐钱的工作……于是索性辞职回家从网上选了些神奇的中介机构一家家试过去,选定业务和报酬分成都比较合理的几个狼狈为奸沆瀣一气,专门替那些身在国外又心无学业的留学生写作业。
没错,替人写作业,属实是能从小学一直干到大学毕业,甚至可以养家糊口的。
只要你熟悉国外各所大学对文献综述的格式要求,只要你有一台正常运行的电脑,只要你能坐得住,这份工作的收入居然比不少洋行白领还高。
不能说完全合法,但也算不上违法犯罪。
上到企业所得税的计算,下到新型药品在临床应用中的注意事项,无论是银行流水,艺术欣赏,社会现象,还是坦克在两次世界大战中的演变与发展……只要顾客需要,这边就一定能够按照对方所提供的资料再加上各大电子图书馆鼎力相助准时提交作业。
按字收费,千字八百起,包修包改,包你拿到B+以上。
如果网速比较好且又掌握了翻墙秘技,还甚至可以替国外的同胞们包揽一整个学期的线上选修课分数。服务项目囊括点到、小组讨论作业、以及期末学科论文,时间跨度超过十二周以上平均单科每人收费五千软妹币,具体标准要看学校的名气以及该课程的重要程度。
比起当地的白种人同行,这个价格这个效率绝对便宜实惠,童叟无欺。卷不过拥有优秀匹配机制的学神学霸们,还卷不死你们这些从小快乐到大的渣渣?
那些没什么用的冷热知识便由此而来。
大约卷得太狠,眼皮一闭一睁就来到了这个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抹黑的破马车里。
还得努力擦拭自己吐了一地的秽物。
什么也别问,问了都是伤心事。
擦着擦着艾尔洛斯发现事情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一部分液体是他刚醒时吐的,还有一部分已经冻凝固的半消化食物显然吐得在时间上更为靠前。这些早早就被排出胃袋的东西如今正躺在地板上呈现着不详的灰黑色,溅射的形状也瞧着不太正常。
马车车厢内部空间谈不上大,只容纳了一个人的情况下倒也不能用“狭窄”去形容。艾尔洛斯在大片呕吐物旁找到了一只打翻的木盘,木盘不远的地方滚落着一小块没来得及吃完的干面包,略显粗糙的刀口处同样出现了与呕吐物类似的灰黑色。诡异的甜腥味儿藏在底下,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忽略。
emmmmm……
这是直接要上法制频道的节奏。车厢外林林总总围着二十几号人,脸都没认全,到底谁才是凶手……
嘶!头皮好痒,会不会是要长脑子了?
“呼,好冷啊!”
湿冷的风吹得树叶簌簌直响,马车车厢单薄的木板显然无法抵御这种“魔法”攻击。脱掉外袍清理呕吐物的少年这会儿才恢复知觉,忍不住跟着风声同步颤抖。
再这么下去别说找到凶手,他很可能先一步被活活冻死。
“天快黑了,无论如何今天也赶不到耶伦盖尔修道院,夜晚的森林比白天危险得多……”骑士与侧后方的苦修士首领商量了几句,踢踢马肚跑到队伍最前方横过马首挡住路:“原地扎营,把火升起来,分组警戒!”
嘎吱嘎吱摇摇晃晃的马车立刻停下,躲在车厢里差点被晃成烂柿子的少年毫无防备一头撞在车门上,又顺着弹开的车门结结实实滚到马蹄子中间,彻底歇菜。
“候选大人!”
“梅尔大人!”
“……!”
围了一圈人,要么没反应过来要么没想到真有人能晕车晕到昏死,眼睁睁看着只穿了内衫的少年摔落地面一动不动,然后像是炸了窝的工蜂一样紧张起来:“随行牧师呢?快点看看,候选大人摔下马车昏过去了!”
“放着我来,别乱碰,当心大人的骨头!”
牧师拎着袍角和手杖从苦修士队伍后面小跑到马车旁,看着仰面躺在地上的单薄少年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摔死了?”
“别胡说!快去施救!”
骑士下了马,碍事的盔甲让他帮不上忙,只能留在原地努力维持秩序:“其他人按我刚才说的去办,候选大人很快就会醒过来。”
虽然车不怎么样,好在教廷养的马很听话。牧师朝倒在车轮下面的少年扬扬手杖,微弱的暖黄色光圈亮了一下,两个苦修士这才敢爬进车底把人拖出来:“炼金药水在谁那儿?”
装在玻璃小瓶里的暗红色液体被飞速送到最前面,牧师扔开手杖一手掰开少年的下颌,单手挑起盖子一股脑灌进去。
“行了,烧点热水,找个温暖干燥的地方放着让候选大人好好休息一夜。”
听见牧师如此宣布,众人方才安心,收拾营地的效率也变得更高。
很快篝火和帐篷就准备好了,骑士放下他的重剑又卸下大部分用不上的盔甲,席地坐在暖融融的火边守着小队现在、也将是未来的核心。作为家族边缘人,与父亲财产无缘的私生子,进入教廷成为护教骑士已经是他最好的去处。母亲能够做的也只有努力讨好父亲,想方设法将他塞进圣子候选的护卫队伍里当个小队长以图将来,其他再无可能。
想想这位候选大人一路上的所作所为,埃克特深深叹了口气:“唉……”
母亲费尽心力为自己铺设的这条路,恐怕是要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