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我想好了,我愿意和你一起出国。”
在最后限期内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付知珩在电话那头的声音都带着笑意,“那我马上请陈教授帮你申请这个名额,学校里所有手续我都会帮你办好的,你好好休息,二十天后我们一起走。”
林蔚雨生了病昏昏沉沉的,没太听清他究竟说了什么,低声应了下来。
“好,那麻烦你了。”
电话挂断后,有人轻叩了几下门,管家年迈苍老的声音隔着门传了进来。
“小姐,刚刚先生打电话说,今晚他和江小姐的订婚宴,您无论如何都要去参加。”
无论如何么?
林蔚雨摸了摸发热的额头,扶着墙走回床边坐下缓了好久,才攒出一点力气回答了他。
“知道了。”
听见外面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林蔚雨知道管家离开了,这才倒在软被里。
严丝合缝的窗帘挡住了外面炽热的阳光,一片黑暗寂静里,她很快睡了过去,做了很多梦。
梦里很多画面,但汇聚起来却都是一个人,顾宴年。
她的小叔。
五岁,她第一次见到这位世交家的长辈,彼时他十六岁,少年生得芝兰玉树,拿着糖果蹲下来哄她,“蔚雨,叫小叔。”
十岁,她站在冰冷的殡仪馆,红着眼看着车祸双亡的父母被推进去,彼时他二十岁,携着风雨从国外匆匆赶来,捂住她的眼睛,轻声道:“别怕,以后小叔养你。”
他就这样将她带回了顾家。
外人说他清冷矜贵,寡淡凉薄,可在她面前,他却从未有过半分冷脸,将她宠得无法无天,人神共愤。
她喜欢睡懒觉,他便亲手为她穿衣扎马尾,
她说喜欢摩天轮,他便买下全城游乐场只供她一人玩赏,
她想学开车那天,他送了上百辆豪车,任她挑选。
她生了一副极好的容貌,从上学开始收到的情书和表白就无数,可她统统拒绝,只因为她发现自己眼里只能看见一个男人。
她大逆不道的喜欢上了他。
后来,顾家看他年纪大了给他安排相亲,看着围绕在他身边的莺莺燕燕,她第一次有了危机意识。
当天晚上,她就拦住了喝得微醺的顾宴年,再也忍不住,鼓起勇气把藏在心头的爱意和喜欢诉诸于口。
那晚,顾宴年的眼神她至今还记得。
不再是宠溺,而是震惊,和荒唐。
而他说出来的话,更像一把利刃刺进了林蔚雨的心口。
“林蔚雨,我是你小叔!”
“你要是想谈恋爱,那也该找和你同龄的,而不是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今天这些话我只当没听过,以后不许再提!”
林蔚雨虽然哭了一晚,可少女一瞬心动,便是永远心动,她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无畏年纪,故而并没有因此气馁,反而越挫越勇,竭力想向他证明,自己是认真的,可以有勇气面对世俗,可以不在乎年龄差距,只要他说一句也喜欢她,她什么都不怕。
她开始不再叫他小叔,学着化妆,给他写情书,像普通追求者那样邀请他约会。
可顾宴年从没有给过她任何机会,总是用冷漠而决然的态度告诉她,从始至终,他都只把她当成晚辈,他还说,他对她的所有好,只是出于对晚辈的爱护,和男女之情无关。
他甚至放下狠话,他可以喜欢任何人,除了她。
很快,顾宴年就带了女朋友回来,她才明白,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
他爱一个人时,会带着女朋友出双入对,堂堂正正告诉所有人,江雪韵是他唯一喜欢过的人;会为她准备轰动全城的烟花秀,在人前公开亲吻她;会让她留宿家里,一整晚房里都传来暧昧的声音……
而这一切,都是林蔚雨从未拥有过的。
在只谈了一个月的情况下,顾宴年就求婚了。
她眼睁睁看着他捧着一束玫瑰跪在江雪韵面前时,再无法自欺欺人。
他不喜欢她。
那些曾支撑着她熬过无数次心碎时刻的一腔热血,也彻底凉了下来。
她终于决定要放手了,成全他,也放过自己。
所以,她答应了学长一直以来的邀请,出国留学。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林蔚雨从梦中惊醒。
她烧得厉害,想说话喉咙却嘶哑得听不出声音,只能费劲把桌上的相框挥倒在地上。
听见里面传来一响,管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直接推门而入。
一打开灯,他看见烧得满脸通红的林蔚雨,吓得胡子都翘了起来,连忙给顾宴年打电话。
“先生,小姐发了高烧,恐怕去不了今天的晚宴了。”
顾宴年只觉得这又是她想出来的逃避的把戏,语气冷淡至极,“发烧而已,抬也给我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