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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的女儿们所编的寓言。然而,即便同记忆所编的预言有出入,总有些相仿佛吧。那么,就是一句出自焦躁心情的话,是布莱克那过分之翅膀的扑扇。我听到整个空间的毁灭,玻璃碎成渣儿,砖石建筑坍塌下来,时光化为终极的一缕死灰色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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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惧怕!我是首先的,我是终末的,我是幸存的。我曾死过,现在又活了,直活到永永远远,并且拿着死亡的钥匙。所以你要把所看见的和现在的事,并将来必成的事都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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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事物只要它生成,理所当然就都要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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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件事物既然将要存在,它便必然存在;换言之,既然它肯定将存在,它将来便必然存在。
Unumquodque,quandoest,oortetesse,aut,siquidemerit,oortetfuturumesse
(whathaenswheninitstimeisamustandwhatwillhaenifitwillhaenwillbeamu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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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56420沃杜布乔治与安东尼奥
每本书第一章的开头,或多或少,都像你预设的那样——它们有不相似的相似性。这本书无也例外。开始前,我们需要承认——引用他人的观点并不会使我们自己的观点更加正确或者更加错误,因而以下这段话是被认为是重要的:
“不论任何人想读下边的议论,我请他只把我的文字当做他的思想的发端,并且在读时努力要求得我在写时所有的思想。借着这种方法,他便可以较容易地发现我的议论为真为伪。这样,他就完全没有被我的文字所欺骗的危险,而且我也看不出来他只思考自己的未被文字歪曲和掩盖的观念,怎么就会陷于错误。”
坦白地说,我们也不知道应该何处为起始。毕竟,大家都这么想,多个人都在继续撰写属于自己的故事,或许已经不再是同一故事,他们都在思考是否应该只写下他们自己的东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式。如果非得进行抉择,大多数人都投它一票:从贫瘠的滨海小城开始。
即便,要我们说,它既不是阿尔法也不是欧米伽(注:前者指起始,后者指终端)。
那末,我们,故事的讲诉者便默认你,故事的听者有所准备。接下来,它就要开始了,希望你会喜欢。
沃杜布Vordube,总体说来,是一个不值得玩味的词,这座小城与奥斯特(Ostre)王国其他临海城镇一样普通,普通得让人们习惯于忘记它的名字,如果某人总记不住你的名字,你就认为该行为是冒犯。毕竟,这是普遍的,对此有所期待的人们必定抱有的想法。只不过,你一旦仔细地体会过它的魅力,正如文学大家所言,“想要了解一个城市,最好的方法莫过于在那生活一段时间”,就不会不认为沃杜布已经放下了执着。
当然,这是没理由反对的,不过也有那么些人总爱操心提出相反的看法,或者自认为建设性地争辩:但凡多读点历史书,那会有新的方法去“认识某个地方”,——记忆的原初仅存于书面记录,就像人们总记不得自己的大日子(注:指接受自性引导测试的那一天)——,只有这些人清楚知道一件事实:“沃杜布的记忆毁于战火,所剩的也随老人的棺材一同埋葬了”,世界才无可否认地从不必要的纷争中得以解脱。
总之,番是外界,响亮或是低沉的声音无法侵扰这座城,沃杜布仅有的那微末希求莫过于旁人不要惊扰它的沉眠。更不用说,现在的时间是656年四月的一个普通的清晨。
天上降下白色的雾,像单薄的纱织品,它迎向一望无际的海。寂静总是在文字的意义上呼唤寒冷,这位天上的来客慢悠悠地行进,从未请求波塞冬的许可,颇有架势地认定了自己才是大海的主人,而海,把愤怒压抑在深处。清醒或是昏睡的生物被告诫要静默,静默地等待金座的黎明从俄刻阿诺斯中呈现。
对沃杜布人来说,这是崭新的一天,但又是标准化的一天,疲于应付这份“喜悦”,他们对一层不变的生活不再有额外关注。在这,人们成长、恋爱、死去。他们的生活轨迹、日常喜好,只要在这,是令人惊叹的一致。哪怕攀谈时,言语活动也很少离开一种话题:过分炫耀这片土地的先祖们如何通过石料展现最原始的美——古老的石头城墙,它惯于端摩过往旅者和马车,匆匆的一瞥中,馈赠岁月的痕迹。
至于少数派里的少数派,完全不关心这份“喜悦”的人,命运允许我们凑巧地瞧见了一位,正在一间小屋门前。他现有38岁,身高六英尺,骨骼宽大,肌肉壮实,深褐色的头发,暗灰的眼眶,眼睛里闪着忧愁,面色疲惫,像已经离别狮子宫的太阳。照理说,任何人在这样的情况都应该立即休假,因为身体健康和工作之间,有一项明确的关系是有眼力的人能看出来的。
他取下银色的头盔,拿在左手,提起精神,整理了一下蓝色粗布上衣的领口和褐色裤子上的泥质。其实,平时只就仪表来说,我们并没有嘲笑的意思,但他就和一辈子生活在野外没有受过教育的(部分文字缺失)一样,粗犷也同样懒散。同时,作为一个相对保守的人,他会欣赏温文尔雅的美,却不太瞧得起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艳丽。这些已经偏离主题了,不过,简而言之,他是个有思想的人,也完全有理由给这个屋子主人一些好印象,因为他带着破案的任务来的,而屋主是唯一仅剩可以被求助的对象。
正是以上的缘故,他再三确认准备良好后,礼貌地敲门了。“砰砰砰”,声音又回荡一遍,“砰砰砰”。
漫长的等待让他开始有了一种偏向于对怀疑的解读,也许出于某种缘故屋主不在里面。就在放弃的念头越来越强时,一个极不情愿地回应传来,“哪一位?来了,来了。”
“沃杜布,警务官。”他说。
某人的笔记:虽然,事实上,我不敢确认它利于故事发展的另一种可能性。
“稍等!”
卸下的门闩撞击地面,人们还未使力,门开了,错全是海风的,因为它天性顽劣,等不及地冲向内间。
屋主,准确说,暂居于此的人是历史学者安东尼奥(António),长得并不高也不英俊,但是与他交往的人们,像一些学士,都不把矮小的身高作为缘由攻击他在心智方面的成就。他的头发棕色微卷,脸上有两种特征,最容易分辨的一种是下巴和鼻梁整体性的亲近和善,另一种是一双淡绿色的眼睛里终归藏不住的深沉。两种特征不似浆糊一般的搅合一体,而是前者把后者遮盖起来,让人们容易忘记他仅有二十七岁这个事实。深色的皮肤十分分明地与一般从事书稿工作者的那种皮肤颜色区分,证明他常常在外界工作,受到炎热太阳的暴晒。
安东尼奥有预见性地披着一件有些年代的褐色斗篷,以防海风的湿气入侵。斗篷像一张被海风鼓起的船帆,显得很不相称,而加上里面那件单薄的白色上衣,瘦小的身材跃然展露了。不过,无论这身临时的打扮多么“引人注目”,那双眼睛后面的活力和精明带来了一种审视感,更使得来访者不自在。他一眼瞧见制式服装的黑色针织:乔治·塔瓦勒斯JorgeTavares,以及被这个名字隐藏的故事。
历史学者不太热诚地问道:“唔,早上好,塔瓦勒斯先生,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助吗?”
说句实话,塔瓦勒斯对毫无热情的招待不感意外,“早上好,安东尼奥先生。”乔治·塔瓦勒斯现在要做的事是出于他的职责,也出于牧师的委托,他的心灵委实无法腾出更多空间,以容许他稍作思索关于其他方面的问题。他警惕地扫视四周,确认了墙上没有耳朵后,表情严肃起来,声音也正式了好几分,“先生,我非常希望能进门和你谈谈,一件非常紧急的事情!”
安东尼奥侧过身做了个邀请的动作:“那还站着浪费时间做什么?请进吧。里面说。”
警官抱歉地看了看自己沾满污泥的深黑鞋子,总体上,色调倒是非常地融洽。正要道歉之时,他已经从学者的态度中看出来不高兴了。
“进来吧,不用在意,我之后会清理的。”
“十分抱歉。”塔瓦勒斯还是决定表现得受过教育。
“请稍等,我需要整理一下客厅。”
说实在的,屋主似乎并不是一个不懂待客之道的人,想明白又确认了这点,塔瓦勒斯暂且放下担心的念头,而好奇心被命运的鱼钩调了起来:这座看似不大的屋子,这位编撰沃杜布史的学者有怎么样的生活?听闻许多沃杜布人受到邀请来此分享祖辈的故事,很可惜,某个人不是土生土长的沃杜布人,尽管如此,我们绝不可断言在议论这座城相关的话题时,他完全没有资格发表言论,恰恰相反,我们得承认他对沃杜布有特殊感情。
不过,话说回来,在等待之时,出于职业的态度,塔瓦勒斯不自主地观察起周围的事物,他承认似乎每一个地方都能吸引到他的注意力。嗅觉肯定地告诉他安东尼奥在草药或者香料方面有一定的研究,这是因为海边的湿气会侵蚀地板,学者为了刚好盖过腐烂木头散发的野菊花味,使用某种特质的熏香蜡烛。某种方式上,还增添了神秘感。这方面知识的贫乏使塔瓦勒斯不能直接分辨其中的材料,但是,记忆中,这种特别的气味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警官希望有时间消磨在设法翻看记忆的痕迹上,他听见屋主的招呼声:“请跟我来。”
客人顺从地走过,通往客厅需要经过唯一的走廊,在这里,他瞥见了学者知识丰富的一面,一间房内有一个极大的书柜。如果不是为了某种爱好,一个人绝不会有这等的储藏,以求获得确切的知识,因为不读书的人,他很少会把金钱、时间花在精湛知识上。
紧接着来到客厅,家具的陈设很简单,中间是一张木桌,桌子上有一个体积不大且似乎透明方块,是光线昏暗时的照明器具。除此之外,不外乎是些厚重的典籍,在那些知识最上面,有一张很独特的翠绿色书签,似乎是珍贵的石头打造的。被它遮盖的封面露出“lion”四个字母。警官仔细瞧了两眼,他并不是在研究宝石类别学,而是自己奇怪,为何造价不菲的东西出现于金钱贫乏的环境。
好在乔治不是爱打探他人私事的讨厌鬼,也不是决疑论者,对待许多细枝末节的疑点,他更确切地相信自己所见。他看向墙面,有些地方已经有了斑斑点点的霉迹,他的视线被风格各异的小饰品所占据。在不熟识它们的人眼中,这些最多不过是装饰品,所以最正常的做法是称赞,然后转头就忘掉。乔治没有那样做,他的注意力完全被猫头鹰雕塑拿走了。
“很漂亮,”他为自己的走神解释道:“它象征智慧与神圣。”
“是的,不过,猫头鹰要等到黄昏才会起飞。”学者一边敷衍地答话,一边赶走他的猫:“出去,苏伯塔Sobbort。”
客人才注意到毛茸茸的小动物就是它所是的——没有教养的,不打算让座。如果橘猫不离开它的宝座,厅内仅有两张木椅,只得委屈两个人中的任意一位了。在这情况下,猫等到了无情的驱逐,它敏捷地纵下椅子,以一种不必言说与生俱来的高傲气质,极不高兴地叫唤了一声,审视人类后,踏着优雅的步子离开。
乔治说:“您的猫很可爱。”警官又想起刚才安东尼奥的知识丰富的一面,但他不是太傻气,而是没能领会学者的一语双关,只把那当作对猫头鹰的习性描述,他补充吹捧说:“先生在鸟类方面的知识使我惊讶。”
“您要知道,警官,我不认为您在这个时间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夸赞我的学识或者我的宠物。如果您有事情需要我的协助就请尽快言明,我的时间不多,趁我还没改变主意。”
虽然乔治先生没观察过猫头鹰,他对其他鸟禽有一般普遍性的见解,一只麻雀在手里总比两只在林子里要好。此时他赶紧表明来意:“安东尼奥先生,我很抱歉打扰到你。我们陷入了麻烦需要帮助,而且我们希望你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瞧着学者没有半分兴致的模样,乔治继续说,“是关于一段古代文字的解读,牧师说,如果这个城有谁能理解这种偏僻深奥的文字,那个人一定是先生你了。”
“克莱门特(Klement)还是这么的谦逊。如果他没能够弄明白含义,我建议您也不要对我抱有太大期望。我可没有您想得那么聪明。”
见到学者有了些兴趣的模样,警官赶紧把手抄送到面前,以及与他人交往的礼节,包括必要的奉承术:“安东尼奥先生太自谦了,您的名誉全世界都知晓,对于这一点人们没有疑问。”
纸上是一段字迹整洁、怪异的文字:Oqutaembaixecomoqutaemcima。
看起来确实不同寻常,字母们传递一种观念,可以解读为模糊的讯息,那就是这句话一定不关联当下时代。如果说识字教育不是穷人的东西,那么,古代文字的习得是某些人专有的,确切地说,没有足够金币和人际关系就无从谈起学习它们。
“哦,先生,你确定要我解读它?”
“是的。”
学者盯着警官的眼睛,“了解它很容易,可是要是想要说明如何理解它却不是那样简单。您知道字典并非万能的吗,即便您能够熟练使用,对于理解这段文字真正的含义是绝不会起任何作用的。纵使如此,您还要我翻译它?或者我换一种方式说吧,塔瓦勒斯先生,您读过古典的文学作品吗,比如变形记?如果您读过,那就该明白有句话:神本要想捂住说话者的嘴,而话语已然随风传开(voluitdeusoraloquentisorimereexieratiamvoxroeratasubauras)。我直说了,它该保持原样,我不认为解读它是件好事。”
学者好似沉浸在自己的王国,炫耀地展示他在古代知识方向的权威性。有些可笑的是,以乔治的学识,他注定无法与某个或许有那么些研究成果的历史学者,比一般人专业的古代文字研究者争论。即便我们退一步说,假设警官先生以辩论闻名于沃杜布,此刻,他也绝不会运用那种能力,去惹得学者讨厌自己。
对事物的观察力使乔治相信自己大致摸清楚了安东尼奥想法,因而采取了迂回的策略:“先生,我对这方面知之甚少,我唯一知道的是解读它有一定的困难,但是我们案件的线索基本只靠它了,我坚持要您告诉我它意思,这也是克莱门特牧师的决定。”
“既然如此,我明白了。”学者翻开了字典,似乎在克莱门特的名字前,不再有异议:“我得说它是古典文字中相对不常见的一种,而且您得知道这里有好几处摘抄错误,请给我一些时间。”
“请原谅我的无礼,我能否询问一下它的来源?我刚才听您提到它和案件有关。”
某人的笔记:不常见的人对不常见的文字有不常见的热情,听上去是合理的。我不得不心生疑虑,作为沃杜布唯一能阅读此类古代文字的历史学者真的会正确地解读它们吗?
“是的。昨夜里耶卡RijekaTown镇的海湾港口那边发生了一宗骇人听闻的案件,我们在现场发现了它们。只不过我们目前没掌握关键的证据或者线索,做不出来可靠的假设。”出于好意和职责,警官提醒道:“我个人建议您这几日保持警惕,目前凶手还没被抓捕。”
“那您很快就可以得到线索了,希望它会起作用。”学者用笔写着什么东西,看了一眼字典说:“邻居们都说先生解决过很多案件,我相信这一次也不会是例外的。”
“当然如此。”
“这个案子的确很离奇。”讲到此处,乔治回想起不愉快的气味,他立即深吸了一口熏香,语气加重了,“发生了爆炸,一家人失踪。地方已经被封锁了,现场就像地狱一样,没有人能从里面发现什么了,当然,除了您看到的这段文字。”
学者不以为意地坦言:“日光下无新鲜事,都是前人做过的。塔瓦勒斯先生,您听说过类似的案子吗,爆炸、失踪和奇怪的文字。”
“我没有什么印象。”
“这样说,案子就很复杂,它肯定已经够复杂的了我想我快完成解读了。”
总之,翻译花了些时间,在此期间,乔治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疲惫、芳香和安静的气氛让他昏昏欲睡,当他再醒来时,
“好了,它是您要的东西。”
学者递过来一张纸,有两行墨水写的字,乔治认得底下的,也就是译文了。
ó,aquintaembaixoécomoaquintaemcima,译文:哦,下面这间庄园和上面这间庄园一样。(注:这句话表述没有问题,但是看起来很奇怪
有些事情几乎不用被询问,便已经从安东尼奥的表情中看出来,这个历史学者所具有的一切知识显然不包括地理学和建筑学。原因是这样的,沃杜布从未有过庄园,将来也不会有,在这高低不平的地面和狭窄的区域上建立庄园简直是异想天开。
或者它指其他地方的庄园?警官实在得找个理由,让自己花费一堆时间做的事情有点意义。塔瓦勒斯先生不会说他对此感到失望,毕竟对于不擅长应对陈旧古董的人而言,他见到的一切只是——安东尼奥无可指责地做了一个历史学者力所能及的事情。于是,他努力地往好的方面想,把东西揣进口袋,认真地戴上了头盔,“万分感谢。我最好现在把它带回警署,它会有很大帮助!克莱门特牧师肯定也会感谢先生。”
门口临别的时候,警官突然又想起来:“呃,先生,如果我们之后仍有古代文字方面的疑问”
“您可以找我,但最好别是一大早,我会提供帮助的。”
“非常感谢,再见,祝您今日愉快。”
有了安东尼奥的这句话,乔治也不指望更多,识趣地转身就离开。...